花辞树

如果没有文字,心灵多孤独。
如果没有文字,想念的心有多孤独。

冬日好冷,空气里浸着冰寒气,屋内一片狼藉,明明是晌午,却如夜一般安静,散落最多的是灰尘和纸片。


阿悄,昨日我从田头经过,看见棉花枝子都枯萎了,干巴巴的,像是一根根黑色的失血的巨人手指。你曾说你最喜欢棉花,因为在你的家乡,棉花是最长情的象征。同样的花托上会开两次花,一次是娇嫩的绽放,一次是永恒的纯净,再不凋零。就算枯萎至死,也不会轻易脱离,除非大风或者人为。

我记得小时候与他离别是在七月,太阳狠毒很辣,母亲带我在田里打棉花的小枝桠,太多琐碎枝茎会阻碍真正有能力繁殖花朵的生长,所以要除去。这个时候棉花开着它的第一次花,青色的,粉色的,白色的,花蕊中拥簇着厚厚的花粉,我不知在田垄里前进弄掉了多少花蕾,我只知那日有机会与他相见。

说那日离别,我们却并未有真正的相别,也没有见面说再见,然而那日却是以后长长久久离别的伊始。干完活回家经过学校的院墙外,从镂空的花窗里看见学校里很安静,池塘里开着睡莲,柳树很高很大很密,他的单车停在车棚里,黄色的车轴,黑色的座椅。我心里想不知道他填志愿填得哪个学校。十几年过去了,我依然记得那天下午母亲站在教室窗外盯着我的志愿表。太阳弱下去,没有温度,那个夏天是最冷的夏天,我看见自己的双臂瘦的只剩下骨头。

阿悄。这里夜里有狗吠,远近清晰,如同小时候的家乡。我却整日沉沉睡去,醒来空感陌生。这个小村庄,这个小学校都是如此安静。昨夜听说有月全食,我们裹着毛毯站在校园中间的空旷场地上等待红月亮。天气寒冷,呼出的白汽跑到睫毛上,像是流了眼泪。那个时候我想,如果你在,你是会不远不近的观望我,还是会站在我身后给我温暖的拥抱。或许你也只是望着明丽的天空,吐着骄傲的烟圈,也许你还会哼你最喜欢的诗歌。我从梦中惊起,觉得南风里有一阵奇香的芳踪。 这迷茫的温馨,使我想望得心痛。我那时不晓得它离我是那么近,而且是我的,这完美的温馨,还是在我自己心灵的深处开放。 

多么美丽的诗行,如果不回忆,我恐怕会忘记。阿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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